《茶花女》冷酷又唏噓

◆《茶花女》 香港歌劇院提供
◆《茶花女》 香港歌劇院提供

  初看威爾第的《茶花女》,多會聚焦在主角薇奧列達與阿菲度的愛情故事。儘管結局是悲劇,但在奢華的框架內,如豪華舞會、醉人香檳、華美服裝和美輪美奐的布景中,自然會感迷醉甚至鍾情這劇。加上威爾第的音樂很有力,劇中亦有多首名曲,故早前香港歌劇院主辦和港樂伴奏(帕倫博指揮)的《茶花女》,已定為必選節目,最終看的尾場屬A cast,歌、樂、導整體酣暢動人。

  三位主要角色都有上佳表現,飾女主的是俄裔女高音Gimadieva,其抒情花腔完全切入到角色的身份、遭遇和經歷,無論是在病榻中,還是演繹與男主從相遇到相愛,皆色彩鮮明。彌留之際更顯柔軟溫潤,由幕一愉悅的《真奇妙啊!……夢裏情人》和《永遠自由》到幕三的大幅痛苦之聲都很入情。澳籍華裔抒情男高音王亢身材高大,與 Gimadieva很相襯,其音色厚潤甘美,高揚而抒情,獨唱的《飲酒歌》、《我年輕狂熱的夢》和《親愛的,我們離開巴黎》聲線都寬廣甘美。與女主或父親(男中音) 的對唱及二重唱,火花四溢,做出美聲好氣場。男中音Powell演的父親音色雄厚,幕二幾乎是他的主場,除勸子回家的獨唱《普羅旺斯的大地與海洋》,還有大量與女高音或男高音的對唱都有細膩演繹。新一代的男女主在唱以外,塑造角色亦具戲劇性,提升感染力。加上其他歌唱家和香港歌劇院合唱團的配合,這台《茶花女》在歌樂方面做到悅耳出色。

  在劇方面,蒙地卡羅歌劇院總監格連達為導演,除保留這歌劇背景,以古典服飾和場景展示故事,更看到其在一些處理上重塑威爾第《茶花女》作為現實主義歌劇的面貌。19世紀的歐洲,上流階層生活糜爛,交際花的生活外表璀璨,實則坎坷,社會對階級和性別的偏見亦甚嚴重。《茶花女》雖是愛情故事,從背景到內容卻不乏這方面的描繪。過往的導演卻多在處理上隱藏或減少這部分,較集中在男女主的愛情中。

  格連達則不同。幕一序曲導演安排女主臥病床中,僕人朋友醫生相繼探問都不見起色,其後有人拿着一疊鈔票給她,薇奧列達即起床披上華麗晚裝,場景切換為 Party。看過的少有加這段,序曲後往往開場直去舞會。有了這段,無論女主是拜金女或有苦自知,觀眾也不可能對其身份、背景甚至品性沒有猜想。幕二場二另一交際花弗羅拉住所內,開場一折鬥牛士和吉普賽女子跳舞娛賓,女子遭鬥牛士欺凌,甚至拖在地上虐打,賓客卻視若無睹。作為台下觀眾,會感到該情境可惡甚至令人髮指,而這正正是當時的現實狀況,只是以往版本沒刻意去表現這黑暗面。接着同場男主以為女主捱不住淡薄生活而重踏舞場,不但當眾數落她,更把贏來的鈔票擲向女主。這場除達到戲劇高潮,其實也展現劇本面世時社會的不平等面貌,男尊女卑和階級歧視在當時可能比戲劇所見更甚!加了這些細節,原本已是悲劇的《茶花女》,更見冷酷唏噓! ◆文:鄧蘭